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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羽之振振,魏女幸安;思忖厚礼,妾心两难鶸羽 天未亮,管事的嬷嬷便穿戴整齐的催促我们起床。躺在这秦宫一隅的通铺上,每晚我总是想念我那远在魏都大梁的垂纱帐、软绸被、蚕沙枕。 脱了昨日的桃红,换上一身嫩粉的宫装。我们一共四房九十九个小宫女,在四名大宫女的带领下,去拜见我们的主子——燕夫人。 许是地域差异,明明我和这些宫女年纪相仿,但却生的偏矮,虽然我的体型较为丰腴。但为了不让队列中凹下去一块,只得让我站在了头排。高墙、灰瓦、丹漆的宫柱、池中的绿水红鲫。宫道旁垂柳梧桐,花园内石榴交错着木芙蓉。看着这异国的宫城与我那魏宫竟有几分相似,几分不同。走了约一刻钟,天已大亮。吹了宫灯,秦宫的情形看得倒是更清了些。我专心记录,生怕漏了哪个角落,丝毫没有留意到远处正有一群人向我们走来。 “小羽你发什么呆啊?快跪下啊。”身旁的小宫女拉扯着我的衣角,小声催促道。虽不大习惯,我却也利落的跟着跪了下来。 “禀燕夫人,此九十九名小宫女,是秦王陛下专为此次大婚挑选入宫的,寓意长长久久。”最左面的大宫女讨好道 “谢大王良苦用心。”燕国公主的声音好似泉水击打蜷石,真好奇她的样貌。 “夫人远道而来,自是思乡。你们唱首童谣给夫人。” 秦王一声令下,小宫女们便开始嘁喳的骚动了起来,然后不一会儿,有开始整齐的唱起秦地的童谣。我自是不会,也只好东啊一下,西呀一下。只是没啊几声一把剑便闪着寒光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怎么不唱?” “回王上,奴婢不会。” “笑话,不过是一首普通的秦地童谣,秦国上下皆知,岂有不会之理?除非你不是我大秦子民!”说罢,秦王的剑又重压了几分,我似乎能闻到一缕血香。 “主上!这是。。。”就在我认为要脑袋搬家之际,一个大夫模样的中年男子焦急跑来,不知在秦王耳边嘟囔些什么,只是交给了秦王一只白鸽。趁着这个空挡,我悄悄抬起头,对上燕国公主的秋水双眸,用唇语比量道——燕姬救我,魏。在确认她能看清后,我又急忙低下头,免得被发现。只是不知为何她眼神闪闪躲躲。 “那你会什么呢?”片刻,燕公主缓缓开口,想来她是想到了救我的法子了。 “回夫人的话,奴婢会养鸟,会养大王怀中的白鸽。” “哦?你说你会养鸽子?”这回问话的是秦王 “是,奴婢会养鸽子。” “呵呵,有趣。” “大王,昨日我们刚刚新婚还是不要杀戮的好。既然这个女孩儿会养鸽子不如就送她去养鸽子吧。”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把我留在她的身边呢?我很不理解的看着燕国公主。却又马上低下了头。 “既然夫人求情,那就依了夫人吧。来人带这个女孩去鸽子坞。你可要好好给本王养鸽子啊。” “诺。”我知道他是在和我说话,即便不看我 “如果有一只鸽子死掉,孤就立即杖毙你,呵呵。”伴着那冷酷的笑声,秦王一行人算是远去了。其他宫女们也都起身整理然后安静的离去。只有我一人由着一名大宫女带去鸽子坞。所谓“鸽子坞”当真让我开了眼界。秦宫东南角不知是人工挖掘或是天然形成了一个足以同时淹死几百人的大湖上,一个由竹子搭起的双层套屋,唯一的通道也是一座竹子搭建的窄桥,踩在桥上能听到竹子嘎吱嘎吱作响。竹屋顶上隐约能看到几只鸽子和其他小鸟,走到屋前便只有一席虾须帘子遮挡并没有门。 “大人,这是秦王派来饲养鸽子的小宫女。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告退了。”像是屋里有怪物似的,大宫女留下我后便慌忙离了开。我自己一人呆在屋外,又没得到进屋的允许,只好在竹阶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逗弄起栏杆上停驻的肥鸽子。 “咕咕~咕?咕咕~”以前在魏宫,王兄议政我便窝在角屋对着小鸟说话,现在对着这群秦国白鸽我正努力和他们沟通。不过没咕咕几声,我的肚子倒是咕咕的叫了起来。一想到还没吃早饭就差点把命丢了,我突然好想回家。 “难听死了,先吃这个吧。” 只见穿过虾须帘子,从屋子里轱辘出两个白色的小球。我急忙去捡不过还是有一个掉进了湖里。 “真笨。”屋里的人说道 “什么真笨啊!明明是大叔你的手法不准。还有,大叔这个是什么啊?” “水煮鸽蛋。” “哦。大叔我不喜欢吃水煮的,有没有蛋羹什么的啊?”虽然有些抱怨,但我还是小心的剥开了蛋壳,塞进嘴巴里。 “。。。不吃你就扔水里。” “可是我都吃了的。大叔我还有吗?还饿。。。”屋里人没再理我,只是又丢出了两个鸽蛋,虽然不好吃但也比饿肚子强。 咕~咕~有几只鸽子眼巴巴的看着我,不时啄食台阶上的蛋皮。“你们不要怪我哦,都是屋里的那个大叔把你们未出世的孩儿煮了的,冤有头债有主知道不?我是好人。咕咕~” “死丫头,有时间和鸽子说话快去桥下把饭菜取来。送饭的来了。” “哦!~”一听有饭菜我便匆匆向桥那端跑去,还好不是顿顿吃水煮鸽子蛋啊。 虽然不知道大叔是怎样知道有人来了,但桥下确实站在一个提着竹篮的少年。少年皮肤微微麦黄,身材颀长却又不显羸弱。我们一个桥上一个桥下,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可那张厚厚的唇却有些秦王的影子。 “你是谁?”少年率先开口,满目狐疑的看着我。 “我是被鸽子老大使唤的小宫女。” “鸽子老大?” “就是里面那个大叔啊。” “不准乱说。” “那你放下吃的走吧。”见他莫名生气我也不和他玩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你住在鸽子坞?” “是啊,秦王命令的。” “那我晚膳多送一份,再给你拿床被褥来。” “可以送蜂蜜吗?我想吃蜂蜜~” “好。” “还有。。。” “拿了饭还不回来。”明明很远的距离可大叔的声音听起来却那么清晰,也许他饿坏了吧。 “知道啦!马上就回去。”我并不知道大叔能不能听到但还是虚应道。然后拎着食盒向鸽子坞跑去。 “大叔,你的饭。” “你吃吧。” “真的?”大叔又不做声,我就当他默认。小心打开食盒,夹着肉片细细咀嚼,吃着来到秦国第一顿像是饭菜的饭菜,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看来没毒。” “啊?大叔你让我试毒?”从来只有别人给本公主试毒,没想到今天。。。诶?。。。肚子疼。。。“大叔。。。我要死了。。。肚子疼。。。呜呜。。。” “。。。你那是吃多了,起来活动活动。食盒下面有个装黍稷的盒子,你拿着盒子屋后有梯子你到屋顶去喂鸽子。” “哦。大叔这里有封信,是儿公孙鹄写的。” “扔了。” “啊?” “我叫你扔了。” “哦。”真是个坏脾气的大叔、算了我还是喂鸽子去吧。 这是我第一次爬梯子,确实有些费力。好不容易上了屋顶,我便力脱的趴在厚厚的茅草堆上不想起来。从下面看确实不明显,原来草垛中卧着好些鸽子、鸟雀。我随便撒了把谷子他们便普拉普拉飞来啄食。盒子渐渐空了,它们也安静了下来,就近抓了只肥鸽子抱在怀里,懒懒的我便在茅草中睡了去。直到夕阳西下,好像有人推我。 “让你干活你就偷懒。” “你是。。。大叔?!”只见一个须发斑白的男子利落的将屋顶的鸽子抓进笼子里。原来大叔长这个样子啊,微微有些苍老却又很精神。眼睛很深邃,嘴唇厚厚的,有点像秦王,原来秦国人嘴唇都是厚厚的吗。 “快下去,晚饭和你的被褥送来了在厅里,你和鸽子住二楼,整理下你的房间。” “哦!~” 小心爬下梯子,跑进屋中果然看到一床被褥和新的食盒。我费力的拖着被子上了二楼,发现有好多鸽子笼子。靠窗边的位置有一张简单的小床,将被子在床上打开,里面竟有一个小竹筒,我拿手指沾了沾竹筒口,放在嘴里果然有蜂蜜的甜味儿。 鸽子坞的第一天,在吃了晚饭将食盒送过桥,又清点了鸽子数目后变只剩自由活动了。比起做小宫女,在鸽子坞好了太多。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小床上,透过窗子除了能看到漫天的星子还有秦宫的景象。想到今天燕国公主的表现, 心中不免忐忑。到底谁才是朋友?其他四人又在哪呢? ——王兄,我好想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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