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女女月月 于 2011-6-26 00:39 编辑
《七国甘乱》是一个集体创作的小说,非常高兴能与一群喜爱创作的姐妹用笔来描述各自心中的善恶美丑。我是小说中燕公主若尘的主要执笔者,若尘天性善良,软弱,畏惧邪恶,逃避责任,更不敢面对血腥杀戮。但随着故事的发展,陷入爱情的她会渐渐性格成熟,敢于面对阴谋,乃至于参与阴谋,在国家与爱人之间做出了选择,手刃敌对集团的重要人物。 若尘的成长,离不开她身边的一个重要人物——乌兰,在这里,补充一段乌兰的往事,引用一些历史,无非是让故事变得更圆满,反正是无从考证的事情,就当是娱乐吧。
-序- 琉璃樽,天山水, 一杯毒酒入彼此口, 从此你将不你,我将不我。
-1- 公元前261年,邯郸。 月圆之夜,据说,诞生在月圆之夜的人和物,是吸取月光精华充满灵气的,子楚,正是诞生在一个月圆之夜。 今夜,是他楚整整二十岁生日。 在异乡飘零的这些年,他已经淡忘了年龄,淡忘了满腔抱负,他只喜欢做一件事,杀人。 他的剑很快,当他的剑刺入对方的心脏,对方在倒下的瞬间里感觉不到痛苦,而他,更有种别样的快感。 子楚杀的人,都是恶人,他可以举出这些恶人的累累恶习,死在他剑下的,没有一个不该死。 他本可以在每个人恶人死后,把他们该死的原因公开,但他向来不喜欢多话,人死了,一切就静止于此。 死人,当然是静止的,可活人的非议和报复,却是无休止的。 子楚向来不喜欢多话,他深知,有些事,是无从解释的,有些委屈,是无处解释的。 仲夏夜,三更天。 在一家高门别院外,黑衣的子楚原本就高挑,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衣襟随风而动,看上去是那么的帅气。 他一跃入了院门,当然,带着他的剑。 剑无虚发,一个矮墩墩的胖子悄无声息的倒下,身边的小妾见到血光便晕了过去,院内一阵骚乱。 他熟练的登上高墙,院内的随从轻功远不如他,转个弯,他便将他们远远抛下。 疾行数里,子楚有些口干,听到前方水声,他来到河边,想俯身取水解渴。 水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子楚定睛看去,河水中隐约有一名女子,长发披散着,整个人蜷缩在水里。 后半夜,四处无人的郊外,一名妙龄女子,子楚心想,莫不是狐妖,或者鬼怪,他不怕人,自然也不怕怪。 那女子先开口,声音很低,“面目狰狞,你,你是人是鬼?为什么……为什么偷看……?” 子楚笑了,摘下自己面目狰狞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双星辰般闪亮的眼睛,那女子却没看到他的眼睛,而是盯着他的剑,滴血的剑,雪亮的剑锋和腥红的血,在月光下格外的诡异。 那女子故作镇定的音调里隐藏不住她的慌乱,“你转过身去,否则,我就,我就杀了你。” 子楚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剑出鞘的声音。 他并不回头,左肩微侧,躲开了那女子的一剑,右边又来了一阵剑气,这女子使的是双剑,左右开弓。 她的剑来势汹汹,却是杀气不足,几个会合下来,子楚深知这名女子伤不了他,唐突了她,心中略有不安,自然不能出手伤了她。 两人纠缠了许久,子楚开口了,“我对姑娘多有冒犯,实属无意,请姑娘见谅,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那女子用双剑封住他的去路,说,“你剑上有血,你可是杀人的坏人?” 子楚说,“是,我杀过很多人,但他们都该死。” 那女子说,“你凭什么判定别人的生死,人只要有一个活着的理由,就不该死。” 子楚说,“你凭什么断定别人的好坏,人只要有一个从善的道理,就不是坏人。” 那女子说,“我剑法不如你,也说不过你,但是杀人就该偿命,我不会放你走的。” 子楚说,“我明日有事,姑娘如果信的过我,后日正午,你我在此,不见不散。” 那女子说,“留下你的姓名,我就相信你。” 子楚说,“在下子楚,子时已过的子,楚楚动人的楚。” 这句话分明就是应景的调戏,那女子脸上泛起红晕,走神的瞬间,子楚突破她的双道剑气,飞身远去。
-2- 从第一天子时到第三天的午时,共有十八个时辰,乌兰用了八个时辰还要多的时间在思考,这个神秘的杀人者,到底是坏人还是好人。 最后一个时辰,她决定亲自去验证。 这十八个时辰,子楚认识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个人姓吕,全名吕不韦,是个大商人,财富不可一世,难得的是,他的抱负和他的财富一样的让人惊讶。 他对子楚说的第一句话是,“公子就像一件奇货,可以屯积居奇。以待高价售出。” 子楚向来不是贪慕财富的人,他微微一笑,显露出他的不屑。 吕不韦接着说,“公子不屑于给自己估价,但对于光大你的门庭,公子是否也同样不屑?” 子楚笑着说,“你姑且先光大自己的门庭,然后再来光大我的门庭吧!” 吕不韦说,“公子是聪明人,吕某的门庭要等待你的门庭光大了才能光大。” 子楚笑道,“山野闲人,门庭何须光大。” 吕不韦说,“以公子手中之剑,杀不尽天下邪恶之人,何不放下手中的剑,吕某助公子废除邪恶之根本,构建善美之新世。” 这样的话说给其他人,便是痴人说梦,可子楚不是其他人,当今最强大的秦国秦昭王,是他的亲爷爷,他身上流淌是,是秦国充满激情充满野性的血。 即便是非嫡亲的庶出子孙,即便是派送到赵国做人质的质子,可大秦赢氏国世代相传的雄心壮志,仍潜藏在子楚的胸中。 吕不韦的一句话让他心跳加速,眼前的这个人伸出手,邀他豪赌一场。子楚稍事调整,面色仍然十分平静的说,“阁下的来意,为何不明说?” 吕不韦是个商人,也是个政客,来之前,他已经将通盘计划考虑的滴水不漏,子楚不露声色的听他讲完,拱手说,“依阁下之计,多久之后,咸阳会有佳音?” 吕不韦说,“三个月之内,第一步计划便可成功。” 子楚说,“好,以三个月为期,若咸阳真有佳音回传,我当与阁下合作。” 吕不韦满意的离开,他清楚,一场豪赌,赢了便是整个天下,输了也不枉此生。 子楚何尝不是这么想,至少当时是这么想的。 从第一天子时到第三天的午时,共有十八个时辰,吕不韦离开的时候,只剩下最后半个时辰里,子楚突然想起,正午之约。 正午,邯郸城外。 子楚到达的时候,远远看见清水边绿树下,一位姑娘身穿浅紫色的修身短装,白色碎花百褶裙,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妩媚,轮廓与那夜河水中的女子有八九分相似。 树下的女子正是乌兰,夏日正午,四下并无他人,迎着走来一位少侠,白衣黑发,肌肤如雪,映衬的五官格外鲜明,眼神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乌兰的目光却被忍不住被吸引。 走进了,乌兰看到他眼中没有杀气,而且,他手中无剑。 乌兰正在寻思此人是否那夜杀人者,那名白衣少侠上前作揖,说,“前夜多有冒犯,不过实属无心,请姑娘见谅。” 乌兰说,“真的是你,杀人的坏人。可是,你并没有剑。”没有了月光下滴血长剑的诡异和鬼影面具的阴森,眼前的翩翩公子,乌兰的手握着剑,心中有点迟疑。 子楚说,“我不叫坏人,我的名字是,子楚。”说这句话的同时,她突然想起了那句“子时已过的子,楚楚动人的楚。”那夜的尴尬重现,她拔出了剑。 子楚说,“姑娘你杀不了我,不过,你是若要刺我一剑,就当是谢罪,我决不躲闪。” 乌兰的剑果然刺向子楚的胸口,出鞘的时候原本只有五分力,子楚站的笔直,剑距离他的胸口只有一指的距离,停下来了。 乌兰说,“你为什么杀人……”话音未完,子楚托着她的手,两人一起飞身停在树干上,这是一棵几十年的古树,约有十几丈高,树叶茂密。 第一次坐在这么高的地方俯视大地,脚下的河流变成了银线,农田变成了织锦,乌兰心中的兴奋多过了恐惧。
-3- 子楚说,“所谓的善恶,只是你我站立的位置不同,乱世战火纷纷,杀人的便成了英雄,江湖生死决斗,杀人的便是胜者。可见,杀人的,也不全是坏人。” 向来嫉恶如仇的乌兰,心中已有几分认同。 子楚说,“居高临下,人和蝼蚁也并无分别,为食而争,为利而死,反倒不如不要掩饰,全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少,百年之后问心无愧。” 乌兰说,“你这个人,想法果然是奇怪,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子楚笑到,“没见过这样的坏人吗?” 乌兰说,“现在你不能完全算是个坏人了。” 子楚说,“我不是好人,但我是个诚实的人。”子楚突然发现,这个姑娘的心像她的眼神一样清澈,他很自然的,想和她说话。 乌兰说,“诚实的人,为何不敢告诉我,你为什么杀人?” 子楚说,“死者已安,后辈还要生活,赶尽杀绝,毫无乐趣可言。” 乌兰说,“杀人,竟然是你的乐趣,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子楚说,“我平生有三大乐趣,杀人,喝酒……”他突然停住了。 乌兰忍不住问,“还有一个呢?” 子楚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乌兰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子楚继续说,“我突然想喝酒,姑娘可否愿意和我对酒当歌?” 乌兰突然像个小孩般兴奋,“好啊,我打不过你,可喝酒,我不怕你。” 邯郸城,云兮楼。 雅间里,乌兰和子楚坐在一张若大的桌子两侧,反而不如在树梢上自在,子楚好像看出乌兰的尴尬,将自己的椅子移至乌兰身侧。 子楚说,“姑娘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 乌兰说,“我叫乌兰。” 子楚说,“这个姓氏,不像是赵国人。” 乌兰说,“我是来赵国走亲戚的,你呢,你是赵国人吗?” 子楚笑说,“我和你一样,客居赵国,居无定所。” 乌兰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喝酒是最开心的事情。”她说着话,斟满了面前的两碗酒。 子楚拿起其中的一碗一饮而尽,“乌兰,我先干为敬,算是给你赔罪。” 乌兰说,“子楚大哥,过去的事,我不记得啦,请。” 子楚说,“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欠你的一剑,你随时可以讨回来。” 乌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慧黠的转动着,说,“酒楼是我找的,酒是我倒的,你就不怕,酒中有毒。” 子楚笑得有点邪恶,“酒不醉人人自醉,美人当前,不管是有毒还是有迷药,只要是你陪我的,我都要喝个痛快。” 乌兰笑了,“你这个人,什么都不怕,我是拿你没办法了,好,我陪你喝,我们不醉不归。” 子楚不记得那天他喝了多少酒,乌兰也不记得那天她喝了多少酒,两个人似乎分不出胜负,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是两个人相同的感慨。 子楚不记得那天他说了多少话,他仿佛将几年来无人倾诉的苦,在那天全部忘记了。乌兰也不记得那天她说了多少话,她只记得子楚那一双星辰般闪亮的双眸。 酒精当下,子楚最后一丝的保留就是,他身上流淌着的秦国王族的血。乌兰并非有意,只是突然忘记,她是来自燕国最有势力的老士族-邵氏。 从云兮楼出来,已是满天星光,原本是来自南北异向的两个人,相互告辞,却不想各奔东西。 子楚说,“我陪你走过前面那段漆黑的小路吧。”乌兰没应,两人并肩走着。 在小路的尽头,子楚将乌兰揽入怀中说,“做我的女人吧。”声音很轻,气势却不容不得拒绝。 乌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如打鼓,挣脱着说,“夜晚说的话,不可信,酒鬼说的话,更不可信。” 子楚放开了乌兰,说,“好,我不会勉强你。明日辰时,在升起的太阳下,我要你答应我。” 他认真的样子,乌兰心动了。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并没有原因,只是在那时那处那个人的面前,突然间就陷入了,即使面前是万丈深渊,也是义无反顾的。 这一刻,乌兰突然想起自己来赵国的目的,她的心一下子乱了,她说了声告辞,想迅速逃离这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