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得尽红尘千万过客,
杀不尽内心的丝丝寂寞;
伐得完举世倾国悖逆
伐不断夜色幽幽的静谧
暴虐,原来只是掩饰惶惶的恐惧
得天独厚之后
才知道
永远没有机会
许下独一无二
改不了命运和身份
就只能变易梦想和结局
1、
从不知道,自己何时背负着一个逆天的使命,只是有一天,我突然变成了秦王,得到了上天赐予我的馈赠——六国的大片江山等着我去征服。
我很喜欢这场七国纷争的游戏。
我站在游戏的顶端,也品味着高处的寂寞,手段或者计谋,都是一种让人心醉的美;而武艺,却成了美好的护卫。
有些时候,我不想立即结束这场游戏。
细细欣赏六国間的尔虞我诈,哪怕他们都是寻思着如何置我于死地。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角落里,都有人在计议着如何杀了我,一波一波的刺客,在我生命里升落。
我其实非常喜欢他们,让我枯燥的闲暇生活,多了许多的刺激。
每每有刺客让我心灵有过颤动的,我都会好好厚葬他们。
直到有一天,我在宫中歌舞中看到了她——一个美丽孤傲的舞女,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刺客身份。
然而我并没有拆穿她,我想要看一下今天的剧情和以前会有什么的不同。
一步一步靠近,我从她的眼中没有看到仇恨,没有愤怒,没有凶狠,甚至没有视死如归的壮烈。
突然心中很好奇,她是个什么人,又有着什么样故事?
我喝住了她,不管这一切是不是符合我的初衷。
她的眼中也多了一丝好奇,她站在那里,没有再往前,好像在打量着一件珍品。
我劝住了她飞蛾般行径,她也没有愚蠢地前进,只是要了酒,一坛一坛喝下去。
“偌大的秦国,竟无烈酒!”她如是说。
我也喜欢酒,酒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美酒和美女一样,都是会让人迷失的。但是美酒只能迷失一时,而美女却会让人迷失一世。
我喜欢美酒,却从不对美女动心——红颜之所以祸水,是因为那些没有自制力的窝囊废。
她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坛清冽的美酒,让我有种可怕的贪婪。
她没有反抗,安逸地住进了秦国王宫,仿佛是来此旅游度假,谜一样的从容。
她的名字却是鸩。
2、
也许失去了新鲜感,也许这里只是一个牢笼,鸩来告别。
“你要往哪里?”
“四海之大,皆可容身!”
“再大的天下,我也能抓到你!”
“除非你让这天下都是你的!”
我没再阻止,细细思量她的话语,坐拥天下不是梦想,却能让我名正言顺地去寻找她的足迹。
鸩,不是属于你的,你的名字应该是阿房;我给了她名字,她留给我了倩影。
突然間,很想大醉一场,想喝一坛真正的烈酒,尝一尝不再醒过来的错觉。
目睹地几个酿酒师血溅宫廷后,我知道从他们那里找不到我真正需要的。
或者是失望,又或者是希望,我走出了那座高大的围墙,在坊间,在酒楼,找寻了许久,不曾发现。醉了醒醒了醉,善恶循环般的报应在身上留下了许多沧桑。
最后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那里,一家安静的酒肆。
她拿给了我一坛酒——未曾想过的烈,却让我顿时清醒了许多。
我仿佛找到了猎物一般,一饮而尽,再看眼前之人,冷冷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怜悯。
怜悯,那是怜悯!这世间唯一一个对我怜悯的眼神!
而这个投出怜悯的人,竟然是来自一个面容已毁,右眼失明之人。
我怔住了,再拿起那酒坛,示意还要。
奇妙的感觉,让我的眼前飘起了她的样子—阿房,你在哪里?
她那天喝酒的时刻,仿佛又在眼前浮现,一坛,一坛,砰砰,砸碎在地上的声音,眼前一阵眩晕。
醒来的时候已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原来这酒竟然如此奇妙,喝完竟能让人直视内心的最深处。
她说我梦里和她说了很多很多,包括那个女人的事情。
那是在梦里,就在梦里随风而逝吧,我如是说。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酒鬼这样的往事,醉了的人始终会清醒,而醒过来,就再不会如此醉下去。
那种酒还有没有?我问她。
她说这是父亲的心血,唯一的珍藏,她叫雪蓉,酒叫泪凝霜。
3、
江山乱,烽火狼烟待收还;六国逡巡,只待手指处。
然而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阿房,真的是贴近心房之人,还是只是一厢情愿地奢求。
泪凝霜的凛冽再次让我怀念,雪蓉的眼神也让我心灵再次震颤;心中突然又一个自私的想法。
秦王选妃,最后选中了一家普通人家的女儿,朝臣议论纷纷,民间沸沸扬扬,又有谁揣测的了我的心思。
雪蓉来了,带着泪凝霜。
“你是为了这泪凝霜,而不是为了我。”
“那你还是选择来了,我说过不会强迫你的。”
“我是心甘情愿,想看一下,这世间最让我好奇的女子。”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在我身边,才是你和泪凝霜最好的归宿。”
“我也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哪怕如同饮尽这泪凝霜一般,烈得让人流泪,痛得让人咳血。”
她的声音,轻极了,好像是自言自语,可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再说什么,坐了下来,打开了泪凝霜,又一次一饮而尽。一柄佩剑,一抹红晕,再一袭倩影。
我仿佛又做了个梦,梦是那么的长,长的让我永远触摸不到;梦又是那么短,转眼又已失去了踪影。
自此,朝廷宫闱皆议论纷纷,不久,六国也已遍传秦王又得新宠。
终于,那天我再次看到阿房,还如同我第一次见她一样,孤傲的眼神,孤独的拿着那把剑,只不过好像找不到刺出的方向。
“听说秦王被一个妖妃迷惑,我来这的目的其实是见识下这传说中的红颜祸水,是要比你秦王宫中的歌舞还要甜美,比纵横天下还要荡气回肠。”
我没有答她,只是我拿了雪蓉的泪凝霜给她。
她这次没有一下子喝下去,而是轻轻尝了一小口,看着我。
“据说这酒能让人迷失,迷失真正的自己,或者说那样才是真正的自己。”
“泪凝霜,泪凝霜,泪,可能是真的,也可能假的;一旦凝成霜,那就是永远地冰凉。”
“很美的酒,适合你我。”她终于全都喝了,今天,她却出奇的醉了。
看着她静静地伏在那里,这是她最安详的一面,泪凝霜,总是能将人虚伪的外表驱赶走。
衣袖中露出了一根竹简,竹简上写着几个字——邯郸水月阁。
4、
大将军王翦是我最信任的人,无论,我往哪里指,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替我攻克。
咸阳的风总是那么无情,而站在咸阳城墙上看着夕阳,却是一种无比惬意的享受,至少大多数人是这样认为的。
“禀告大王!邯郸已破,水月阁里查到了那个组织,请大王明示如何处置一干人等!”
“你自己处置吧!另外,给那为首的一个体面的死法。”
王翦抬头看了看,眼神中稍有疑惑,随即就消失了。
“还有,水月阁所有关于‘鸩’的文卷都给我送过来,任何人不许看,违者视通敌罪惩。”
西风再起,余晖落尽,疲惫的脚步却慢慢踱到了雪蓉的宫中。
她依然在那静静等待着,桌上摆好了泪凝霜,好像知道我要来一样,又或者她知道我总会要到那儿,不为别的,只会饮一壶泪凝霜。
“我杀了她的师傅,断了她的后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话却只能和眼前这个人说。
“我没有任何迟疑,我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次离开我。”
雪蓉没有说话,静静地听我说。
“雪蓉,你为何不喝?陪我醉一场又如何?”
“我喜欢看你醉在那里,像个孩子一样。”
阿房的影子又在那儿摇晃,烛火也随着一起摇着,我又一次沉在梦里。
邯郸被攻下的消息是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她笑着说,“我的手指里,有一枚蚀魂雪,雪消融,人消亡。”
蚀魂雪是杀手组织最毒的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没有拦她,只是说,我等你回来。
阿房去了几个月,几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返回咸阳的那天,我亲自出城去迎。
她未曾想到,我会给她如此殊荣;我未料到,她会和我一起进了宫,带着一颗蚀魂雪。
她的一切,我都愿意包容,哪怕是最毒的鸩。
5、
和第一次住进来不一样,这时候,她不再是一个陌生的参观者,她已然成为这后宫里的主人。
我给她的荣耀,让任何人不敢有一丝不敬,尽管朝堂上每天都有那些人聒噪,王翦、李斯都兢兢业业地劝诫。
然而,这一切我都不理会,即便是分一半天下,我也愿意给她。
她开始和我要这要那,要一切陷入幸福中的女子所需要的。
从一个不知道要什么的杀手,变成了一个要一切的小女人,阿房做到了;杀伐已止,六国一统,世间独一无二的事情,我做到了。
然而,人的心永远不会满足的,我去寻仙药,我想永远站在这世界的顶端;而阿房,却需要一个简单的梦。
“等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没有妃嫔宫女,没有将军太监,没有杀手大王,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可是这话却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刺入我的心中。
她想要的,两个人的世界;而我这天下的皇帝,注定不会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我的迟疑,她的决绝。
“其实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挺好的!至少不会在喝酒的时候,掺着眼泪一起下咽。”
原来,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的留下来,不是断了她的后路,而是许她一个未来!
我变得轻易暴怒,这样才能让我觉得,我这条路才是正确的;生杀予夺,唯我独尊的感觉,谁也给不了。
我拼命挥霍手中的权利——阿房宫逐渐成型,这是给她的许诺; 也许某天她会和雪蓉一样,义无反顾地追随我。
阿房和雪蓉,她们两个应该会很好地相处,阿房宫,有她们两人的位置——阿房需要我,而我却需要雪蓉。
6、
阿房经常去雪蓉宫中玩,两人一起谈天喝酒——雪蓉从不会和我一起喝。雪蓉会醉,和我,和阿房一样醉,只是,我不曾见。
她们两个无话不说,关于我的一切,关于泪凝霜的一切。
阿房学会了酿酒,只是酿不出泪凝霜。
雪蓉笑笑,“姐姐有大王宠着,留不出眼泪,哪来的泪凝霜。”
阿房固执的只喝自己酿的酒,一坛又一坛。
而我,还是去了雪蓉宫中,喝她酿的泪凝霜。
“我得了天下,依然惶惶,孤独的心,是那么可怕。”
雪蓉和往常一样,静静地听着。
“阿房越来越不高兴,越来越冷漠,我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再次离开我,是永远的离开我!”
雪蓉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泪凝霜,满眼晶莹的看着我。
“你是泪凝霜和我的归宿,而你却不是她的归宿。”
我没有说什么,醉倒在那里。
醒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雪蓉;和平常不一样,想开口喊一声,却发现口干舌燥。
这时前厅传来了桌椅倒地的声音,一个可怕的声音传来,“姐姐不要杀我!”
我赶到那里的时候,阿房的那只佩剑已经指到了雪蓉面前。
“放下剑,你现在不是杀手!”
雪蓉眼里流出泪水,第一次见到雪蓉的眼泪,那么透明,和泪凝霜一样。
女人的眼泪,永远都是征服男人的利器。我没去再管事情的起因,我让阿房回去。
我怜惜着雪蓉,又念起了阿房——她从没有流过泪,即使听到她师傅的死讯。
杀手到底有没有心,我开始动摇。杀手难以有真情——女人的妩媚,她学不会。
心心相依,却很难相守。
我去阿房那越来越少,我把目光放到我手中的权利之上,我想有一天她会真正的看懂,这霸权才是我给她最好的礼物——这才是最富有的杀手。
想到那些,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而阿房一剑,斩断了一切。
雪蓉,终究被她杀了——她的本名是鸩,饮鸩止渴,终究是毒了自己。
那一天,祭祖大典。
我向世人宣告,我所拥有的天下。我向上苍祈祷,赢姓子孙皇权长长久久。
喧嚣之后,我突然想起了泪凝霜。
雪蓉的住所,我只看着雪蓉躺在那,安静地样子,一只眼睛下露出了惊诧——以前的秦王,现在的皇帝,却没有保护得了她。
权利,真不是万能的。
阿房,这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女人,我赢得了天下,却赢不走她的心。
她的眼里没有崇拜,她的怀抱里没有热情,她从不娇嗲,从不温顺。
她的心里住不下其他人,不,不,不,她没有心。
“你走吧!没有心的女人,我不要。” 我怒斥道。
一道圣旨下。
贬阿房夫人为庶民,逐出宫永不相见。
我不会杀她,但秦皇可以冷落她。
如果不能住在她的心里,我宁可不要见到她。
果然,我再也没有见到她。
她像一片雪花,无声的消散在空气里,却成为了我心头郁结的泪。
床头的竹简上写着,“还记得这枚蚀魂雪吗?掺着泪凝霜,这才是世间最烈的酒!”
阿房宫再也没有人住进去,只是集天下之珍宝塞进去——最富有的梦,可以继续。
泪凝霜,再也没有喝过,只是常常一想到,就会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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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的《泪凝霜》在论坛连载,高端洋气上档次的文字引发众女粉丝尖叫,
雪蓉和泪凝霜深深的触动了我们,于是有了《蚀魂雪》和《秦王醉》
附青青子衿《泪凝霜》http://hero.bbs.9wee.com/thread-4217009-1-1.html
女女月月《蚀魂雪》http://bbs.9wee.com/thread-4221474-1-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