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色影在线 于 2015-7-29 03:26 编辑
第4章 拆墙掘地
说是柴房,实际上也没什么柴草堆放了,里面放的基本是锄头、箩筐、脚踏脱粒机等农具,当然也有当地人腌制果脯、咸菜的坛子和瓮。当时已经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过了乱砍伐和瞎批斗的时代,乡村已经用煤饼代替柴薪作为做饭、烧水的燃料。
妈妈一早把柴房的杂物清理干净了,象拆这面墙的小工程,也用不着外人帮忙,老爸本身就了解土木水利工程,家里好多老式家具也全是他的“杰作”。
外公指挥我妈在墙根摆上“三牲”和供品,点燃一簇佛香,分派给老爸和我各几支,然后领我们到围屋的大门外,朝东方拜了几拜。又转回内院朝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叩拜三次,反正我也不懂这些是什么仪式,就是觉得挺新鲜的。
最后连龙神、灶君也拜过了,又回到那间柴房。外公取出罗盘,戴上老花眼镜,躬着腰边注视着罗盘上的指针边踱着细步,估计又是在探寻什么方位。
外公本来就是个干瘦老头,早些年还莫名其妙的眼睛剧痛,然后眼球出血,导致其中一只眼睛彻底失明,他那“未卜先知”的相人本领和观风水的影响力,还带点喜怒无常的性格,在我看来有点不好亲近,但又非常好奇,不过他从没批评过我。
“好了,就是从这里开始拆。”外公终于放下罗盘,跟我老爸说话:“啊盛,把红纸贴在这里。”我一看,红纸贴的位置竟然是在墙根,我还以为拆墙是要从最上边开始拆,因为隔离墙是土墙,并不结实,从墙根开始拆的话,万一塌下来怎么办?可惜我是小孩子,大人的事我没有发言权,这些念头只能心里想想而已。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诸神咸见低头拜,恶煞逢之走不停。天灵灵,地灵灵,六甲六丁听号令,金童玉女领天兵,何神不伏?何鬼不惊?钦吾符令除妖精!时到奉行,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只听得外公口中念念有词,把墙角供奉的水酒往地面一洒,然后大喝一声:“鸣炮!”
只见老爸在门外点燃一串鞭炮,喊我退开,然后他迈进柴房,轮起预先准备好的铁镐,对着刚才贴红纸的位置猛锄一下,墙根瞬间崩塌了一大块。
“好了,礼毕。”外公朝我爸喊了声:“可以先歇一会,随时拆那墙也可以了。”
不过就那么点土墙,老爸三下五除二就把它敲成一堆乱泥。妈妈帮忙把它装进箩筐,这些泥被抬到后园的果树下。
围屋房间的地面,基本是没有水泥的。半个多世纪前我们乡下,水泥基本被叫作红毛泥,大概是他们所了解的水泥主要由英国引进,英国人基本是棕发碧眼的,因此形象的把进口的水泥称作红毛泥了。
但是我觉得炎黄子孙还是很有智慧的,我们那很多老房子,基本用三合土来铺筑墙面、地板。三合土由石灰、黏土和细砂所组成,有些比较注重建筑质量的人家,还会在三合土里面混合糯米粉作辅料,那类三合土做出来的墙面更加坚固结实,历经数百年也难于破损,比起普通水泥几十年的实用年限可谓强太多了。
按理说隔离墙拆掉了,再把这房间粉刷一下就成了。偏偏我之前看见老爸用铁镐锄那面墙有点风卷残云之势,威武极了。我看见原本属于我家这半边的地面,还有一些高低不平的土块。趁大人不在,我也有点吃力的学样子轮起铁镐,结果几锄之下,地板竟然被锄出一个窟窿!顺势一撬,一块合土地板被我掀了起来。
我以为自己力气变大了,正暗自得意,转念才知道又闯祸了。此时我看见锄开的地下,露出大半个瓦缸质地的坛子盖,我曾听过长辈说地下埋金子的事,不过转念一想,有金子埋地下,就不会修这样简朴的房子了,说不定只是散落在地下的一个破坛子盖而已。
这个时候,我感觉我的好奇心敌不过闯祸的后果,于是又把那土块盖回去,还好基本吻合,我再弄了点泥巴堵住那个窟窿,心想一会离开这个房间就万事大吉、跟我无关了。
“景全快来吃午饭了。”
随着大人一声喊,我撒腿就跑,平时吃饭时间喊我,我可没有那么听话,玩得正高兴的话,起码要磨磨蹭蹭一番。
但是这天不同,一是外公来了,必定有好吃的菜;二是我不想被老爸发现我锄坏了地面,他虽然不再拿棍子揍我了,我觉得罚我抄写背就是种折磨了。
围屋是有好多道门的,于是我悄悄绕一圈,绕到前门才故意大声应了句:“知道了!”,装作我是从前门回来的。可是正想坐下吃饭,我满手脏兮兮的泥巴会不会出卖了我呢?我心想我怎么不快点长大,做小孩子真不好啊。
结果我闯的祸真没被发现,证明我是比较明智的。因为现在的人装修房子,喜欢把地板也铲掉一层再重铺过的。或许老爸因为家境不好,比较节俭,用现在的话说叫比较抠门,再说乡下的老房子,这方面没太过讲究,直接就在原来的地面上加铺一层三合土,然后把墙面用石灰粉刷白就完事了。
我真巴不得房子不要那么快弄好,因为那样我就得自己一个人睡那间房了。但是我自小就体会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只好逆来顺受,最多顺便提点附加条件,还是感叹做小孩子真不好玩啊!
最后通过我的努力抗争,老爸给我专门配了书桌、书架等,还挂上几幅字,打造得有点象书房的样子。另外给了个过渡期,最初是奶奶带我在这所谓的新房间睡,然而我经常第二天醒来发现屋里就我一个人,大人的点子也可真不少啊,慢慢我还真习惯了一个人睡。
只是,自从我一个人睡后,发生了一连串令我有点恐惧的怪事,这实在超出我一个七岁孩子的承受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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