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色影在线 于 2015-8-22 01:32 编辑
第一章 山里的少年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 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
感觉脑海铭刻的人生记忆,竟然出奇的早。 我跟奶奶讲述我刚满周岁那年的往事,连她也说没多少印象了。
那年奶奶背着我,在一个暴雨后的清晨,走过我们乡村那条小河上的独木桥。奶奶在河水突然暴涨后又回落的岸边,捡到一块晶莹透明的东西,那东西跟现在打麻将用的骰子差不多大小。
那东西估计被流水磨砺有些时间了,大致是带方的但是非常玲珑,在晶莹透明的里面,竟然有簇粉红的色彩,象一朵盛开的小花。
我们所在的村子,是中国南方的山区,地处闽、粤、赣交汇处,以黄土山和岩质山为主,根据地质学的鉴定,远古时期竟然是海洋,当然这些是我后来长大后才知晓的答案。
一个村庄就象一条峡谷,绵延过十里,由两边的百米乃至数百米高的山脉包抄,期间平坦之地只有一二百米宽,基本就是农田,而千百年的自然之力,使得河流几乎是沿地势较低的山脚而行。
在地势略高的山脚,便是传统的砖木瓦房。大一点的,便叫围屋,建筑面积可以上千平方,当然那样的房子,建造时间也比较长。
村里最老的围屋,是明朝时期建的,或许是当时从福建迁来的先祖家底不是很好,房子虽然几十间过千平米,整个建筑围合呈圆型,水井、池塘等配套设施俱全,但是也属比较简陋的瓦房。
同住一个围屋的,基本几代前是兄弟,当地管叫同一房人。只要老房子还住得下人,就会一代代分传下去。
我父亲是单丁,所以只分到几间房子,好歹也算够住,而围屋的几个大厅是公用的。
父母住一间房子,我小时候是跟奶奶住一间房的,乡下的房子基本都有阁楼,用来存放粮食等。另外还有所谓的客房,也有老式的“大 龙 床”,刮风下雨不方便到外边耍的时候,这些结实的大 床足够我们这些小孩蹦个够的。
我几岁的时候,由于房子的外墙和屋内的大厅墙上,写满了各种口 号、语 录和标 语,实际上整条村子的墙上也几乎差不多的状况,这些文字成为我入学前就能背能写的活课本。
4岁那年,我已经听奶奶讲了很多民间故事,自己也能象模象样的说上一些。 我看到连环画《**梦》里的宝玉胸前挂了块大大的玉,这下有事做了,我从抽屉里翻出妈妈扎头发的红绳,把家里那只外边镶铜、还饰有浮雕的小圆镜挂在自己脖子上,找同龄人炫耀去了。那镜子是妈妈的嫁妆之一。
“小文 哥,你看我这像宝玉 哥哥吗?”见到邻居小文,我摆了个姿势。他大我二岁。
“当然不象啊,人家那是玉,你这是镜子啊。”接话的是小文 妈,她一把 抱 住我: “景全啊,听伯娘话,镜子容易打碎,不能拿来玩。”
“伯娘,那你说我像宝玉 哥哥吗?”
“景全长大了就象了,快把镜子放回去再来跟文文玩吧。”
“伯娘,可是宝玉 哥哥好象是长头发的,我是男孩子,怎么可以留长头发呢?”
“宝玉是古时候的人,古时候的男人就可以留长头发的。好啦,景全听话。”
“古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呢?就是你们经常说的很久很久以前吗?我奶奶说很久很久以前月亮里面有棵桂花树,桂花树下有个很漂亮的姐姐,还有一只兔子跟着她。这是真的吗?”
“那当然是真的啦。”小文在旁边嚷开了:“我奶奶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为什么看不清楚那个姐姐呢?还有那只兔子也没看清楚。”我从伯娘怀里挣了出来:“我长大了能坐飞机上去看她们吗?”
“笨死了!坐飞机是不行的。”小文白了我一眼,又转向我伯娘:“我听说要坐火箭才可以去,妈妈你说对吧?”
“你才笨!我认识的字比你多,我会查康熙字典,我会讲故事,我会唱山歌,我还会……”我不服气,跟小文争辩起来。
“那有什么了不起啊,我会军棋,我会飞行棋,我会中国象棋,我会折纸飞机,我也会……”小文涨红了脸,每说一句就将身子向我挪前一点,说着说着已经贴到我面前了,毕竟他高我半个头,我还是有点被压制的感觉。
正想继续争辩中,脑后一晃,我身体突然一轻,双脚离地,直接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提起往家里赶。
我被老爸抓住了,没收了我这镜子,把我抓进房间。他从那老式的“华南牌”缝纫机工具盒里,掏出一根粉笔,在地上画了个脸盆大小的圈。
“给我进去站好了。”老爸一板脸,指了指地上那个圈,然后出外边柴堆找棍子去了,恐怕又是我挨打的节奏。
虽然只是伸出手掌给他打若干下以示惩罚,但是老爸出手我觉得就没轻过,打哭了我还心想等我长大了回揍他一顿。 以前奶奶会来说情解围,但是老爸会记帐,趁我奶奶不在,没人帮我的时候,把漏打的次数补上。
我只好老老实实站在圈子里不敢出来,不一会儿,老爸把棍子找到了,有我的小手指大——这早在我意料之中,因为乡下很难找到比这更小的棍子了。
我正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够被少打几下,以往的剧情我已经非常熟悉了,每次我做错事,首先被划地为牢“关”起来,“越狱”的事情是不敢轻易发生的,那样处罚加倍。
“说说看,这回打几下?”老爸把棍子在我眼前晃一下。
“四下。”我说。
“为什么四下?”
“因为我四岁。”我**的回答,以往的经验就是几岁被最少打几下的啊!
“打轻点还是重一点?”
“轻一点。”我说。
“为什么要轻一点?”老爸说:“你这次错误比较大。要加倍处罚,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说,心想我什么也没破坏到,竟然要被加倍处罚,我这个委屈的,一承认错误就要开始“行刑”了啊。
忽然我看见墙上挂着前几天大舅舅送的一幅对联,我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下。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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